第6条 太阳病,发热而渴,不恶寒者,为温病。 若发汗已,身灼热者,名风温。风温为病,脉阴阳俱浮,自汗出,身重,多眠睡,鼻息必鼾,语言难出。 若被下者,小便不利,直视失溲; 若被火者,微发黄色,剧则如惊痫(xián),时瘛瘲(chì zòng);若火熏之,一逆尚引日,再逆促命期。 一、学思 1、太阳病,发热而渴,不恶寒者,为温病。若发汗已,身灼热者,名风温。风温为病,脉阴阳俱浮,自汗出,身重,多眠睡,鼻息必鼾,语言难出。若被下者,小便不利,直视失溲;若被火者,微发黄色,剧则如惊痫(xián),时瘈瘲(chì zòng);若火熏之,一逆尚引日,再逆促命期。 2、本条主要是说明与太阳病类似,但又与太阳病完全不同的一种病——温病,绝对不能按照治疗太阳病的方法进行治疗,否则,“一逆尚引日,再逆促命期”,是要命的。 3、脉浮、头项强痛、发热、渴、不恶寒为温病。 形似太阳病,但是必发热、渴、不恶寒,为温病。 4、这个温病就是阳明病的一种,与太阳病的很多症状重合,但不是太阳病,又有两个症状截然区别于太阳病,即因热而渴、不恶寒,因此,不能用治疗太阳病的方法来治疗。 5、“发热而渴”,即“因发热而造成的渴”。这句两个意思,一个是有发热的症状,第二个意思是这个渴是因热而渴,这个热是里热(内热)。这个病人有发热、以及因热而渴的症状。有的渴不是因热而渴,如五苓散证中的渴。 6、“若发汗已,身灼热者,名风温”,风温病最主要的症状是“身灼热”。 7、风温病,身灼热(滚烫)、脉阴阳俱浮、自汗出、身重、多眠睡、鼻息鼾、语言难出。 8、灼热,症状名。出《伤寒论·辨太阳病脉证并治》。 指发热较高,如火灼之状,手抚病人皮肤,有灼手感觉。 见于多种热性病。 (摘自《中医大词典》第914页,此解释仅供参考) 9、灼热为发热较高、高烧,那潮热就不是表示高热的意思,就应该是“指发热如潮汛之有定时。” 10、潮热,症状名。指发热如潮汛之有定时。见《伤寒论·辨太阳病脉证并治》。 《张氏医通》卷三:“潮热有作有止,若潮水之来,不失其时,一日一发。若日三五发者,即是发热,非潮热也。有虚有实,惟伤寒日晡发热,乃胃实,别无虚证。其余有潮热者,当审其虚实。若大便坚涩,喜冷畏热,心下幅然,睡卧不着,此皆气盛,所谓实而潮热也,凉膈散、大柴胡辈下之;若胃气消乏,精神憔悴,饮食减少,日渐尫羸(学思:“尫羸”的读音是wāng léi,意思是瘦弱或身体虚弱,亦可指瘦弱之人),病虽暂去,而五心常有余热,此属虚证,宜逍遥散、小柴胡等加减。有每遇夜身发微热,病人不觉,早起动作无事,饮食如常,既无别证可疑,只是血虚阴不济阳,朝用加味逍遥散、暮用六味丸,不应,用当归补血汤,加减八味丸;有潮热似疟,胸膈痞塞,背心疼痛,气弱脉弦,服补药不效者,此属饮证,随气而潮,故热亦随饮而潮,于痰饮门求之;气口脉滑,内有宿食,常暮发热,明日复止者,于伤食门求之。” 《寿世保元·发热》:“论男子血虚,有汗潮热者,以人参养荣汤;男子气虚,有汗潮热者,以补中益气汤;血虚,无汗潮热者,以茯苓补心汤;气血两虚,无汗潮热者,以逍遥散。” 参见日晡发热、伤寒潮热等条。 (摘自《中医大词典》第1940页,此解释仅供参考) 11、小便不利,病证名,出《伤寒论·辨太阳病脉证并治》。 泛指小便量少、排尿困难及小便完全闭塞不通。 《卫生宝鉴》卷十七:“小便不利者有三,不可一概而论也。若津液偏渗于肠胃,大便泄泻而小便涩少,一也,治宜分利而已。若热搏下焦津液,则热湿结而不行,二也,必渗泄则愈。若脾胃气涩,不能通利水道,下输膀胱而化者,三也,可顺其气,令施化而出也。” 《症因脉治·小便不利论》:“小便不利,非一例也。在外感五运中,则有运气加临;伤寒门,则有热结膀胱,湿热发黄,汗下亡津;阴症中,则有寒湿内结;内伤门,则有肺热、心热、肾热、水液偏渗、气化不及、真阴不足诸症。……小便不利,真阳不足者,用肾气丸;真阴不足者,用滋肾丸、知柏地黄丸;热结膀胱者,用五苓散、车前木通汤;心移热于小肠者,用导赤散。此分经用方之大法也。”如因阴虚、发热、大汗、吐泻、失血等导致化源不足而小便不利者,治宜滋阴养血为主,不宜渗利,方用增液汤、养荣汤、十全大补汤等。因肺气失宣、脾虚不运、肾关不利、三焦决渎失常等导致水湿失运而小便不利者,治宜宣通肺气、健运脾胃、温补肾元、疏通三焦等法,方用生脉散加桔梗、实脾饮、八味丸、疏凿饮之等。因肺热气壅、热结膀胱、气机郁滞、瘀腐阻塞水道、肾元虚衰、胞转等导致尿蓄膀胱而小便不利者,治宜审察病情,分别采用清肺、泄热、理气、化瘀、温肾、渗利等法。参癃闭、气闭、转胞、外感小便不利、内伤小便不利等条。 (摘自《中医大词典》第158页,此解释仅供参考) 12、直视,症状名。指两眼眼球直望前方,不能正常转动,常因津血耗损或肝风内动,致筋脉失养,拘急不舒而引起,为病情严重的征兆。 《伤寒论·辨太阳病脉证并治》:“衄家,不可发汗,汗出必额上陷,脉急紧,直视不能眴,不得眠。” (摘自《中医大辞典》第1000页,此解释仅供参考) 13、失溲,症状名。出《伤寒论·本太阳病脉证并治》。 指小便自遗之症。 失溲病因甚多,伤寒热病在病危时亦可见此。 《伤寒论后条辨》:“直视、失溲者,水亏营竭而肾气不藏也。” 详遗溺、小便不禁、外感遗尿条。 (摘自《中医大辞典》第485页,此解释仅供参考) 14、瘛瘲,证名。见,《灵枢·热病》。亦作瘈瘲或痸(学思:chi,四声)疭,又称抽搐、搐搦(学思:nuo,四声)、抽风等。 指手足伸缩交替,抽动不已。 《伤寒明理论》卷三:“瘈者筋脉急也,疭者筋脉缓也;急者则引而缩,缓者则纵而伸。或缩或伸,动而不止者,名曰瘈瘲。” 多由热盛伤阴、风火相煽、痰火壅滞,或因风痰、痰热所致。 治宜平肝息风,清心泻火,祛风涤痰等法。 亦有热伤元气者,四肢困倦,指麻瘛瘲,宜人参益气汤。 有脾胃虚弱者,呕吐泄泻,时作瘛瘲,宜补中益气汤加桂、附。 有肝脏虚寒者,胁痛,眼目昏花,时时瘛瘲,宜续断丸。 有失血之后,气血耗伤,筋脉失养而瘛瘲者,宜八珍汤加减。 本证可见于多种疾患。如脑炎、脑瘤、癫痫、肝性脑病、尿毒症、高热中暑、破伤风、药物中毒等。 (摘自《中医大词典》第1938页,此解释仅供参考) (学思:《中医大词典》把瘛(chi)音标作qi(契)音是有问题的) 15、“时瘛瘲”,时不时的抽搐,一阵一阵地抽搐。 16、火逆,病证名。出《伤寒论》。 指误用烧针、熏、熨、灸等火法,由此导致的变证。 如《伤寒论辨太阳病脉证并治》:“伤寒,脉浮,医以火迫劫之,亡阳;必惊、狂,卧起不安者,桂枝去芍药加蜀漆牡蛎龙骨救逆汤主之。” 柯琴注:“伤寒者,寒伤君主之阳也。以火迫劫汗,并亡离中之阴,此为火逆矣。” (摘自《中医大词典》第377页,此解释仅供参考) 17、火劫,指热性病误用烧针、熏、熨、灸等火法导致疾病坏变。 《伤寒论·辨太阳病脉证并治》:“太阳病中风,以火劫发汗,邪风被火热,血气流溢,失其常度。两阳相熏灼,其身发黄。” (摘自《中医大词典》第376页,此解释仅供参考) 二、胡希恕《胡希恕讲伤寒论》 (已核)6.1 太阳病,发热而渴,不恶寒者,为温病。 这个病形似太阳病,也头项强痛,脉浮,很像太阳病,但主要的是它“渴”。 这个“渴”是内热的一种表现,像阳明病白虎汤证就“渴”呀,它里头有热。 里热的这种病啊,它“不恶寒”。 这是什么道理呢? 它也身热,身上不是不热,根据我们刚才讲的:太阳病,身上热,加大外边(温度)差距,它要恶寒的。 (学思:一个人,脉浮、头项强痛、不恶寒,渴,为温病,不为太阳病) 这个为什么“不恶寒”? 里热刺激很强烈。 (学思:不是“不恶寒”,也“恶寒”,只是因为里热厉害,大脑感觉不到“恶寒”了) 人身上的条件反射,是巴甫洛夫说的,我认为解释得很好。 这种刺激过于兴奋,则另外一种刺激就被抑制。 巴甫洛夫很有意思,他用狗试验,用很热的电线烫狗,狗当然叫唤了,甚至咬他,那时候喂它什么它也不吃,可是每要烫它就给它好吃的。过的日子多了,狗一见到拿电线烫,它就淌哈喇子,它就老老实实的。后来(狗的皮肤)都给烫破了,它也不动弹,还(欢快地)打滚。 为什么呢?(狗知道好吃的来了)它这个食欲过于亢奋了,把烫得这种疼的刺激反倒抑制了。 这(太阳病,发热而渴,不恶寒者,为温病)也是的,里热刺激得相当厉害,尤其对于大脑。 要不阳明病的人说胡话,谵语烦乱呢! 所以,(虽有)恶寒(但感觉)它倒不恶寒 了,它是光恶热了,就是恶热的这种刺激过于亢奋,而恶寒的刺激就被抑制了,所以就“不恶寒”了。 (学思:里热过于强烈,感觉不到恶寒了) 温病就是这样,“发热而渴,不恶寒者为温病”,里热,这说得很清楚了。 你看这个地方还这样子: 与上面的“中风”、“伤寒”的文法不一样,那个“名为伤寒”“名为中风”,这个是“为温病”。 那个中风、伤寒都是太阳病的一种证,这个“温病”是冲着太阳病说的,太阳病才叫病,温病不是太阳病的一种证,它(温病与太阳病)是对等的看法。 这是另一种病,叫温病。(学思:温病就是阳明病) 所以它(《伤寒论》)的文章就是这样,你要细心读就能够知道了。 那么,既然是温病,就不能根据太阳病的方法来治了。 太阳病的治疗方法是发汗,温病不属于太阳病,就不能发汗了,里热是不能发汗的,这个千万要注意。 6.2 若发汗已,身灼热者,名风温。风温为病,脉阴阳俱浮,自汗出,身重,多眠睡,鼻息必鼾,语言难出。 假若发汗的话,发汗最伤人津液。里头有热,就怕发汗,你越发汗,它越热。 像壶在炉子上坐着似的,火蒸着它,你再一撤这水,这壶热得更快。温病就是如此的,它是热病,里头有热,不能发汗。 假若发汗之后,“若发汗已”,就是发汗之后,假若(实为温病,但)你当作太阳病了,而误发其汗之后,那不是一般的热了,“身灼热”,身上干热干热的,“灼热”,像火烤的那样子,这就是由“温病”变成“风温”了。 “风温”这个词怎么起的呢?它就是根据底下的证候,我们前面不是有个太阳中风吗?(太阳中风是)发热、汗出,它这个(风温)也汗出,也发热,但是它不恶风也不恶寒,它是热盛啊。类似中风那种情况(汗出、发热)的这么一种温病,它是这个意思,所以它叫“风温”。 那么,它(风温)的证候是什么样的呢?底下就解释了,“风温为病,脉阴阳俱浮”,就是上下的脉全浮,这个浮呀,也主表、也主热,在这儿就主热。 “自汗出”,身灼热、自汗出,我们讲阳明病的时候就有了,它这个热(阳明之热)是由里往外蒸的,里热往外出的这个热就是蒸蒸身上热而汗出,它(阳明之汗)是这么一种汗出。 不像前面那个中风证,它(中风之汗)那个汗出得有限,并没透,所以肌肉还是不解。这个(阳明之汗)不是,它是由里往外出汗,它是热。 “身重”,这个“身重”也很重要,说明身体有湿,皮肤肌肉的组织里头,湿挺重的。(学思:身重说明身体有湿,有湿说明里不实) 这说明什么问题呢?虽然里头热,身上还有这么多的湿,说明里面不实,这个在阳明病里头就有了。 凡是阳明病的里热最伤人津液,热实到极点了,津液就枯燥了,所以大便也干了。 水、火这两个东西是互相排斥的,火盛了,水就少了,水多了,火就要熄。 所以,从这个里热程度上看,身还重,里还不实。 由于这个热往上涌,“鼻息必鼾”,出气呼哧呼哧的,有声。 “语言难出”,这都是热往上涌的反应。 这就是说温病加重了。 假若要是发汗,吴鞠通《温病条辨》还说用桂枝汤,这个用不得啊。 温病里头有热用桂枝汤是绝对不行的,不但桂枝汤不能用,就是银翘散、桑菊饮也不可以用。这个咱们要注意了,要记得。 这个病就是白虎汤,它里头热,不是表热,解表没用,越解表越坏。 桂枝汤更不能用,那是甘温的药。 6.3 若被下者,小便不利,直视失溲。 上边隐伏这个“身重”,就告诉你辨证(的奥秘)了,(学思:中医就这个东西)中医不辨证不行。 “直视、失溲”,下后伤津液。 吃泻药、发汗药,都伤人津液、伤血液。 而且里头不实,身还重嘛,湿还盛嘛,你为什么给他吃泻药啊?一吃泻药,更伤津液了,小便没有了。 “小便不利”,这就是津液丧失得太甚了。 吃下药为什么也丧失津液? 下药这东西就是把胃肠里头应该消化的东西,不等吸收就都拿药催下去了,可不就是丧失津液了? 所以下、发汗都是亡津液、亡血液的。 津液亡失多了,小便也就少了,同时眼睛也发直,眼睛失去血液的濡养,就发直。 同时下药伤脏气,如果里头是热实的,像阳明病大便秘结,下是不伤人的。 里头不实,下则脏气虚了,不但“小便不利”,由于津虚,膀胱有点尿还憋不住,就会流出来了,“失溲”,这个病就比上面那个“风温”更重了。 “失溲”者,就是肾功能失去收摄作用了。 6.4 若被火者,微发黄色,剧则如惊痫,时瘾疚,若火熏之。一逆尚引日,再逆促命期。 “若被火者”,就更不行了。 它是“温病”,是热病,这是以火济火,如抱柴救火,这火烧得更厉害了。 “微发黄色”,微,有点。 所以说要“被火”呀,顶轻为脸上、身上都是黄的,这个黄不是发黄疸,就是微黄的样子,一点血色都没有。 (学思:这个病人要“被火”呀,这个人顶轻为脸上、身上都是黄的,就是微黄的样子,一点血色都没有) 那么要是“剧”呢?“剧”就是厉害。 所以说这都是误治啊,误治的结果,吃泻药与火攻,轻者微发黄色,要是重者,那就了不得了,“剧则如惊痫,时瘛瘲”,就是一阵一阵地发惊恐,时常地抽,身上的颜色就不只是发黄了。 “若火熏之”,就是拿火烤过的那个颜色,所谓黄褐色了,就是熏肉那个颜色。 “一逆尚引日,再逆促命期”,就是指泻下和火攻。 这个火攻是古人治病的方法,有很多种火攻的方法,(比如)扎火针,再如把地面用火烧得非常热,人躺到上头,当然垫些稻草等东西,也就是捂大汗,这也是火攻的一种;再有就是熨背,后背拿热东西敷,这都叫作火攻,火攻是必须大汗的。 “一逆”是指误下,人还能活些日子,“尚引日”,但是已经是很重了; “再逆”就是指火攻,活不了了,真像如火熏色那个样子,那就是促其命期了。 那么这一段呢,有人就说张仲景不讲治温病,这段(仲景讲温病治法就)很清楚。 所以,温病不能发汗,又不能吃泻药,更不能用火攻。 火攻与吃凉药都是对待(学思:疑为“对症”)的看法了(学思:是用火攻还是吃凉药(如白虎汤)都要对症),火攻能到这样子(误治),所以,(学思:温病能到这样子,)就得清解了,没别的办法了。 (学思:火攻与吃凉药都是对待的看法了,温病能到这样子,就得清了,没别的办法了) 可见温病只能用白虎汤,根据他这个条文,绝不能发汗,泻药也不行,它没有实,实可以(泻下)。 那么后世,像陈修园他们,主张真正的温病实证可以用大量的麦冬、生地配合白虎加大黄,这我试验过,非常好使,但是得实。 什么是实啊? 人说胡话,大便干了。 那么,这种温病你也说不能下吗? 那该下就得下。 但是,只是攻不行,你得用强壮滋阴解热的药,就是麦冬、生地这类药,相当好使,得大量地用,我用麦冬都是一两,不用生地用人参也行。 那么,《伤寒论》里讲不讲温病呢? 讲的。 这一段是在太阳病中提出来了,你不要把它当成太阳病来治疗,后来我们在阳明篇里就有了。 阳明篇里讲“外证云何”呀,那就说的是温病,“身热,汗自出,不恶寒,反恶热”,那就是温病,就与这个(“发热而渴,不恶寒者”相比)一点不错嘛。 那个(身热,汗自出,不恶寒,反恶热)用什么治? 就用白虎汤。渴呢,就用白虎加人参。 这在原则上都是对的,怎么不讲治温病啊? 读书,你得前后看。但是,(学思:太阳病里头没有温病)温病不属于太阳病。 也有人把中风、伤寒、温病都放到太阳病里边,这就错了,(学思:温病)根本不是太阳病,不是在表呀! 所以,他(张仲景)特意拿出一节(学思:第6节)来,讲的是太阳病,恐怕医家也拿这个(温病)当太阳病来治,一治就坏了。 (温病)辨证要点就是“渴而不恶寒”,“不恶寒”就与(太阳病)提纲冲突了。 前头说了,“太阳之为病,脉浮,头项强痛”,(为了)加重恶寒的语气,才在后面搁个“而恶寒”。 那么,这个(温病)不恶寒,就不是太阳病。 所谓的提纲,就是太阳病的起码症状,它必须具备这些条件,尤其是“恶寒”。 三、李冠杰讲康平本伤寒论之第六条(1)原创李冠杰2020-03-26 (顶)太阳病、发热而渴、不恶寒者、为温病、 (降1)若发汗已、身灼热者、名风温、 (顶)风温为病、脉阴阳俱浮、自汗出、身重、多眠睡、鼻息必鼾、语言难出、 (降1)若被下者、小便不利、直视失溲、若被火者、微发黄色、剧则如惊痫(xián)、时瘛瘲(chì zòng)、若火熏之、一逆尚引日、再逆促命期、 第6条从《康平本》里边看,成分就比较复杂一些,一共分了四段。 我们一段一段来学习。(学思:本条有顶格排版、有降一字格排版) 这四段分别出自两个作者的手笔,我们在学习过程当中,分别进行分析。 第一段: “太阳病,发热而渴,不恶寒者,为温病”。 这一段是顶格排版的内容,就是说可能是《汤液经》的内容。 这一段字面意思,我们把它这样理解比较好一些: 还有一种近似于太阳病的疾病,表现为“发热而渴”,而且“不恶寒”,我们称之为温病。 这里的“太阳病”,在经方理论里常用这样的叙述手法,这里的“太阳病”不是后边说的这个就是太阳病,这个“太阳病”的真实意思是,它有某些太阳病的外观,貌似太阳病。一看跟太阳病相似。比如:他可能有头疼,也可能脉浮等。但是这个太阳病它具体表现有跟太阳病不一样的地方。哪儿不一样呢?“发热而渴”,“发热”太阳病基本上都有。但是它伴随着“渴”,也就是人不单单是体温高,而且口渴。在这里这个口渴的机理是人体有了内热以后,人体的内脏,处于一种过度的亢奋状态,在这种状态下,人体体内所有的循环都加快,因此产生大量的热量。这些大量的热量,它就要通过出汗或者通过小便,散发出去。这样耗费的水份就比较多,中医叫津液,耗费的津液多,里边很快就破坏了以前的平衡,机体感觉到需要补充水份,于是就有一种渴的感觉。 当然还有别的渴,比如五苓散的渴,跟这个渴机理上不一样。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症状“不恶寒”,这个“不恶寒”本身,正是古人论述问题非常高明的地方。 大家说“不恶寒”还是一个症状吗?而且这里也没有说他恶热,要说恶热的话,这还算一个明显的症状,怕热不怕冷嘛。 这“不恶寒”不是一个证,比如恶寒了是特别怕冷,恶热呢相对地说是特别怕热。“不恶寒”,但是也没有不恶热。这个“不恶寒”看起来不是一个症状,但是它确实是要表达什么?这个用词非常微妙,因没有热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可能没有明显的恶热的感觉。 特别像太阳病,如果发展成阳明病,在初得阳明病的时候甚至还有一点点恶寒呢,它都有一个过渡阶段。 若里热不重的情况下,它不一定恶热。 但是,它得有个前提条件,不能恶寒,这个典型的症状是它跟太阳病不一样的地方。 太阳病是老是怕冷,甚至有时候打寒战下来盖二床被子。 但是,这个“不恶寒”,没有明显的恶寒,这就跟太阳病区分开了。 另一个就是胡老解释的: 里热太盛,超出了体表发热跟外界的温差对人体神经的刺激,就感觉不到有恶寒的感觉了。 这是一个方面的因素。 还有从另外一方面去理解: 恶寒是表证的一个特征,人体这个时候大部分的能量都用来恢复肌表的机能,这时肌表御寒的能力相对比较弱,自身体温高和外界的温差,导致人体感到恶寒。 温病不同,它是里热,严格地说温病属里,没涉及到表证,这个时候虽然体温高,但是仍然没有恶寒的感觉。 “为温病”这三个字,实际非常重要,包含着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前边的症状外观跟得了太阳病的基本症状差不多,只是“不恶寒”了,有些口渴。 整个疾病的性质就变了,它不再是太阳病了。 从这儿我们能看出经方理论对疾病的界定,完全是以症状为依据的,以人体得了疾病以后,症状反应为依据的。 实际上,这些症状有一定的不稳定性。 比如太阳病,“太阳病之为病,脉浮,头项强痛而恶寒”。这是基本的症状,还有一些其他的,是不是每一个得太阳病的人,都同时反应出这些症状呢?常常不是。 大家再看看这个温病,恰恰就是在太阳病的基础上,又出现了一点新的症状,整个疾病就改变了。 从这儿大家可以去体悟经方辨证能从这么纷繁杂乱的疾病反应症状里边,总结出这样的规律性的东西,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事。 这一段本来的意思,我们应该这么去认识: 有一种疾病反应,特别近似于太阳病,但是同时表现有口渴和不恶寒的症状,那么这个疾病的性质,也就随之而发生了变化,我们把这样的疾病叫做温病。现在看这就是一种里热的病,有了里热了。 其实我们在临床辨证当中就应该特别地去注意这些东西,这很重要。 尽管咱们学习才开始,真正要结合临床的话,就非常的重要。 我从今天早晨早饭后服了一次药,半下午的时候服了一次药,因为今天晚上有活动就提前服了。 药是理中汤合上黄连解毒丸(黄连、黄芩、黄柏和栀子)。 这基本上是一个典型的温热药和一个典型的寒凉药。 我的肠胃是个老毛病了,基本上在最近几年已经恢复的很好了。 最近老是觉得有点不太舒服,仔细地去感觉,大便不太成形,不愿吃凉东西,很明显有里寒了。但是小便黄,有时候明显入睡有一点慢,再加上脉、舌,多少舌苔稍有一点点黄,有一点热象。 这就是寒热错杂、但又没有明显的症状。 我根据这一类的情况,前天吃过四逆散,吃了当时也觉得稍好一点,第二次再吃就觉得不太对路,因为没有实证。 换成这个药,就是说它寒热错杂,就用寒热错杂的药,吃了以后就很舒服,那仅有的一点点不舒服就没有了。 因此,在临床当中,辨证是一个非常仔细的事,特别是一些比较复杂的老病、陈年的老病。 第二段:“若发汗已,身灼热者,名风温”。 这一段在《康平本》里边是降一字格排版内容。 我们常把它看成是张仲景写的。 大家整个的去看条文,我们会发现,实际上这是张仲景为《汤液经》加的一个解释。因为他下一条说的是“风温为病”,前边说了“温病”,后边马上又说了一个“风温为病”。 “风温”是什么呢?这里张仲景实际上结合了自己的临床经验。 在当时看来,治病的过程当中误治的机会还是比较多,医生给人误治这种情况挺多。 张仲景在临床当中总结了以后,发现《汤液经》这个条文里边后边的风温病的这些症状,是温病经过了发汗误治以后得的。 本来温病是不可以发汗,发汗以后就出现了诸多的变证。 这里边张仲景加了这个条文,其实我觉得没必要说是,看了张仲景的条文就歌颂个一塌糊涂,看了王叔和的条文就贬得一塌糊涂,没必要那样。 客观地看,这个条文他用自己在临床当中的体悟,给《汤液经》的内容做了一个说明,意思是什么样的东西、什么样的病是风温。 这里一箭双雕,有两层意思: 一层意思是承上启下,告诉你这个“风温”是怎么来的; 另一层,又说明了一个很重要的治疗原则,温病不能发汗。 大家如果仔细品一品这个条文,《康平本》里边顶格排版的内容,是重于说症状,少于论这些理。(学思:顶格排版重点讲症状,不太说病理) 所以,在这个地方,张仲景理解得比较准确,而且张仲景加的这些东西,能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 本段直接把它翻成白话就是: 温病如果以发汗的方法治疗后,若出现“身灼热”的,就称之为风温。 “若发汗已”,实际上是发汗以后了,已经隐含了发汗本身就是误治的这么一层意思。 “身灼热”,就是体温很高了,摸着烫手。 “名风温”,就是起这么一个名字叫做风温,跟风没有关系。 大家要时刻注意这跟风没有关系。 第三段:“风温为病,脉阴阳俱浮,自汗出,身重,多眠睡,鼻息必鼾,语言难出”。 这一段又是顶格排版的条文。 把它翻译成过来: 风温病的表现为脉阴阳俱浮,自汗出,身重,多眠睡,鼻息必鼾,语言难出。 这里的“风温为病”,有了张仲景前面的说明就比较好理解了。 温病发汗误治以后,可能或者大多数的情况下,会出现下边这样的情况。 在这种情况下出了很多变证,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变化呢? 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大量地发汗能使人的体液丧失。 温病本身就是处于一种亢奋状态,本身的体液就处于一种(口渴)缺失的状态下,这个时候再进一步地发汗,而且他又没有表证,这完全是误治了,就进一步地加剧人体津液的丧失,人体津液丧失到这种程度,人就会出现一大堆新的变证。 这个“阴阳俱浮”的脉,就是整个的脉体都是呈现一个浮象,跟太阳病的脉还是一样,太阳病也是脉浮。 虽然它跟太阳病的脉一样,但是它的机理却不一样。 这种脉浮形成的根本原因就是人体的机能处在一种过度的亢奋状态。 这种亢奋状态会对人体有什么样的影响? 就像汽车一样,怠速调得太高,把车停着就将近两千转,那么它耗油也多,产生的热量也大。 人体处在这种状态下,要比正常人体内代谢的都快,产生的热量过大。 热量怎么来的?靠心脏额外的供应更多的血液,让血液循环得更快。速度更快,循环的量更大,才能满足脏器亢奋的这种需要。 在这种状态下,血管里的血相对比较多,特别是在体表,它把水分送到体表来,用出汗的方式散热(这不是驱除外界的病毒),所以呈现一种浮脉。 “自汗出”就比较好理解了,就是要散热,里边太热了。 本来就是一个里热的病,有里热需要散热就有出汗的这种趋势,再吃了发汗的药,汗出就更明显了。 但是,这个汗出不是表虚,是吃了解表药以后,汗毛孔呈现一种打开的状态,它不是那种肌表的虚证,没有那方面的因素。 另外人体体内有过多的热量,需要用出汗的方式,把这个热量散发出去。 里边又热又缺乏水分,再以发汗,又进一步地通过体表丧失一部分水分,这个时候里热就更重了,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里热更重,它还想用出更多汗的方式,来进一步地散发里热,把大量的体液都排斥到体表部分。这个时候就会出现“身重”,就是人体主观感觉到身子发沉,不愿意动。 这个“身重”,从我们刚才对这种病理的分析知道,人体的体液集中到体表部分,这些体液大部分已经经过内脏使用过的一些废水,要作为汗液散发出来。 散呢,一个是散体内的热量,再一个是排除这些废水。 当这些水分集中在体表,就会影响体表组织的营养供应。 血液里边含的这些废水多了,新鲜水分、营养成分就不能及时地送到体表,人就感觉到没有劲; 再者水分多了,组织就相对沉重,整个人就感觉到身重。 这个“多眠睡”,实际上人得病这个时候就容易昏昏沉沉的,老想睡觉,近似于一种半昏迷的状态,它不是休克的那一种。 在这种情况下,大脑也会缺乏营养,再加上里边过多的热量,机能过于亢奋,也影响到一些精神方面,所以精神也不好。 “鼻息必鼾”,把它理解成呼吸抽动、急促这种情况。 这种情况下,精神开始受影响,我们可以想象一下,恐怕是呼吸道这些组织里头松弛,里边亢奋耗费的营养太多,就需要大量的新鲜氧气,因此呼吸变得又粗又快,再加上呼吸道里边的肌肉松弛,就跟我们晚上打呼噜有点相似,但是没那么重,主要是以呼吸道抽动、急促为主要特征。 “语言难出”,是一种神志不太清醒的一种状态,以至于影响了语言功能。 这一段论述的主要是温病误汗以后会出现的一些变证,误发汗以后,会出现这么多对人体的影响及危害。 同时包含了温病不可以发汗的治疗原则。 第四段: “若被下者,小便不利,直视失溲。若被火者,微发黄色,剧则如惊痫,时瘛疭,若火熏之。一逆尚引日,再逆促命期”。 这一段又是降一字格的条文。 从这个条文能看出,张仲景在临床当中没少碰到让别人误治过的,把温病当表证误治的这种案例。 它的字面意思是: 温病经过误发汗以后,成了风温,如果风温病再误施予下法的话,他将会出现“小便不利,直视失溲”的情况;如果误施予火疗的治疗方法,则可能会出现微发黄色,严重的则可能是如惊痫,时瘛疭;如果再以火熏的话,一再错误的治疗,错一次人可能尚可活几天,如果再连续的错误治疗,就有可能出现医疗事故了。 “被下”本身有两层意思: 首先是温病不能下。风温病如果已经发了汗,如果再用泻下的方法,也能大量的丧失人体的津液,就有可能出现“小便不利”。 人体的津液已经丧失得太严重了,以至于小便非常少。 体内的水分非常少了,还有可能引起眼部肌肉的失养,“直视失溲”嘛,眼球转动不灵活,眼睛直勾勾的。 前边有“小便不利”,“失溲”就有了条件了,这是一种小便量非常少,但是又失去了控制,也是因为体液丧失严重,影响到了肾的机能了。 “被火”,就是火疗。 现在见到火疗的机会已经非常少了,我小的时候在村里面还能见到,有些老太太每次做饭到最后剩的余火,把砖放到里边一段时间等砖是热了以后拿出来,用布包好了,用来熨烫她肢体疼痛的地方和肚子等,就跟我们今天的暖水袋一样用。 从这我们能看出,古代的时候火疗是有很多方法了。 有的把地烧热了,人躺到上面,上面再覆盖上东西,等等。 火疗这种方法实质是以提高人体外环境的温度迫使发汗的一种方法。 用这样的方法来治疗风温也好,治疗温病也好,都是误治。 本身这人就有里热,再进一步地提高外边环境的温度,这个时候对人体的精神方面的影响就比较大。 人都有点“惊痫”,精神方面像受了惊吓一样。 这个“痫”就有点癫痫的意思了,有一点点抽。 后边这个“时瘛瘲”,就是时不时会出现一些抽搐的情况,这就很严重了。 最后说这种错误治疗使用一次,也许人还能活几天;如果一再地错误治疗那就很严重了。 整个这一条,我们应该在这里边学到什么?这一条他在强调什么? 他在强调温病与太阳病的一个鉴别点,温病与太阳病不同。 温病如果当太阳病治了,会出现一连串的不良后果。 但是,这里不讲温病怎么治疗,后世就说经方不能治温病。甚至发展出了温病派。 实际上,经方治疗温病疗效非常好,像白虎汤、白虎加人参汤等等。 这个温病,为什么古人在这里没有说它是阳明病?因为阳明病里边不仅仅是这种病,还包括像承气汤证等也是典型的阳明病。如果把它说成阳明病就不规范了,很容易让人混淆了。这儿所说的温病就是指白虎汤类方证这一类的疾病,还没有到了里实的程度。 从条文里也能看出来,像“身重”就有这个意思。 体内的、消化道里的津液还没有虚到使消化道里的食物都干结的程度。 所以,还会出现“身重”,体表还有停水停饮的这种情况。 温病的主要矛盾就是里热。 但是,最起码跟承气汤证比的话没有里实,到不了里实的那个程度。但也不能把它理解成这个温病,也就是白虎汤证,再进一步发展就会发展成大承气汤证,那也不一定。 有这样的医案,人已经接近于休克状态了,医生检查,四肢冰凉,脉虽然急数,甚至已经不现浮脉了。但是眼睛是红的,加上其他的一些症状,发现这是一个因为里热太盛加上误治造成的。 后来就给他白虎汤,慢慢这个人恢复过来了。这是另外一种里热的病,但是古人就把它们都放在阳明病的范畴里边。 这儿也有一个问题,后边的白虎汤证也没有明确地把它定义成温病。再后边也没有提过温病。 在这里只是用来强调一下: 有的病和太阳病非常相似,但是有口渴、不恶寒,这样的疾病性质就变了。有了里热,就不能光给它治表证,这是这一条的寓意。 后边的阳明病里边的白虎汤、白虎加人参汤证这一类的方证,为什么不把它再另立一个温病?在《金匮要略》里边为什么也没有说温病?我们已经无从考察了。 从治疗上近似于太阳病又不恶寒、又口渴的这种就是白虎汤证。 胡老在讲座里边提到过,陈修园在白虎汤的基础上加上麦冬、生地、大黄治疗风温这一类的温病,疗效非常好。 但是,我想大家得去看,分析这个药物。 胡老给了我们一个方法,在白虎汤的基础上大量地去加麦冬、生地,适量地再加大黄。 大家不要认为白虎汤加上这些就治温病了,千万不要这么去理解。 之所以加大黄是因为有了里实了; 之所以加生地和麦冬,是有津液虚的问题,还有人虚的问题,这一点很重要,麦冬和生地都有补益作用。如果人不虚吃大量的这个药,反倒胃里不舒服,这是需要跟大家说明的一点吧。 咱们从这一条里应该去体悟什么? 我们去体悟经方辨证,古人从繁杂的症状群里边总结出了这一整套的规律,我们学习的经方全是这些规律。 想把它掌握的很好,必须从病理这个层面上有所认识。 比如这个条文,温病初得的时候,它有可能是由太阳病发展而来的,一开始有点恶寒,后来到“不恶寒”,再进一步到恶热。在“不恶寒”的这个阶段,它跟太阳病特点非常相似,脉是浮的,也可能头疼,只是开始有一点口渴,“不恶寒”了。 这个时候很容易把它错误地判断成太阳病。这里边有一个过程的问题,有时候也会夹杂着太阳病、夹杂着表证,像白虎汤加桂枝汤,不就是这一类的吗? 实际临床中辨证是一个复杂的问题,吃得比较透的话,并不是不可辨,而且还不难辨。 比如你面前有一个太阳病病人,简单问你口渴吗? 他说有一点想喝水。 好,接下来得关注什么?得去找他有没有里热的证据。像“不恶寒”、小便是不是特别黄、舌苔是不是又厚又黄又干?脉是不是比较数?等等。 你要是知道病理了,就可以从很多方面去找佐证,如果死记硬背条文的话,当你找不到辨证的时候就会举棋不定,他到底有没有里热? 这些都是我慢慢在临床当中自己这么走过来的,凡是学经方,临床当中都会经过的这么一个阶段。 解决的办法就是要深入的学习,从理论的层面上、从病理的层面上去认识经方的辨证体系。 我们来讨论一个具体的病,看看在某些具体的病中,我们能够得到一些什么样的启示,当做一个能够帮助我们理解经方理论的一个实例,我们一块来认识一下。 我们日常生活当中经常见到的脚气,这个脚气不是经方书里边说的“两腿无力”的那种脚气,是一种常见的皮肤病——脚气。脚气发病率很高,得的人挺多,非常普遍,恐怕在座的人就有。这个病知名度也很高,差不多人都知道,对它的发病机理大家也都有所了解,对它都有一些常识。 我们把这个病剖析一下,从不同的角度,看看能从中得到一些什么启示。 首先现代医学对这个脚气病是怎么认识的?现代医学认为脚气病就是真菌感染,正是基于这种认识,对这种病的治疗就是杀菌。特别是现代医学,对这个病没有什么很好的办法,有效的药物很多,但是能够根治的药物几乎没有,没有什么办法把这个病给根治了。现代医学掌握着最先进的科学技术,它对真菌的认识比较具体,也比较深入,认为这个真菌是无孔不入的,具有传播性,认为这个脚气是可以传染的。为了预防这种疾病,凡是自己或者身边有人得了这种病之后,平时就要非常讲究,洗脚盆、洗脸的用具,包括一些洗的袜子、内衣之类的都是跟别人分开,避免这种病的传染。看起来非常的科学,也非常周到、具体,很有道理。 但是换一下角度,中医是怎么认识这种疾病,对这个病的解释,传统中医的解释,咱们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先把它搁到一边。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现代科学技术的一些观察手段,能够看到的一些、实实在在的东西,我们也接触很多中医理论,现在都介入了,借鉴了一些现代科学技术研究的成果。 现代中医怎么认识这种疾病呢?这个病的根源是人的脚趾缝里边,它起小水泡。现代医学对这个也是有所研究的,它也认为这个小水泡,是这个病的一个很重要的一个特征。但是中医的认识跟现代医学不一样的地方正是因为起这个小水泡,这才是造成这种疾病的真正的原因。因为这个小水泡破了以后,脚趾缝里形成了什么样的环境呢?它既有水分,小水泡破了它不是有水分吗,它又有温度,又见不到光线,而且它还有营养成分,就是小水泡里边含有少量的蛋白质。这些条件就具备了真菌生长的良好环境,真菌才在这个地方大量的繁殖,以至于造成对皮肤的伤害,发生病变。这个小水泡就是造成脚气的真正原因。是什么引起脚气的?正常人怎么不起呢?人为什么起小水泡呢?我们放到后边再说。 这样中医的认识和现代医学的认识,形成一个最基础的方面是一样的,大家都认同的,就是真菌感染。 造成真菌感染以后,因为认识问题的角度不一样,对待的办法也不一样。 现代医学,它本身是对抗性的医学,所以它要杀菌。但是我们从治疗结果上看,常常是这个病几十年不愈,实际上是治不好的。 为什么呢? 按现代医学的治疗手段里边,这是一盘小菜,完全能治疗的,随便拿点什么杀菌的药都把菌杀了。 但是,它治不了的原因是什么呢? 今天把菌杀了,第二天或者说第三天,药效没有了,它又有破裂的小泡,解决不了起小泡的原因,小泡破裂了,又形成了那样的环境,这个时候药早就没有作用了,药效早过了,所以细菌又要繁殖。实际这个真菌是无孔不入的,是防不住的。 这里也带出另一个问题,它是真的传染吗?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事实上我们可以想象,很多疾病都是这样: 其实每个人的脚趾缝里都有大量这样的真菌,不起小水泡的人,它没有水份,没有养份,它就形不成真菌繁殖的这种条件。 没有这个条件,它不得以繁殖,只能维持在很低的水平上,或者有一些自然死掉以后,又新进来一些,但总是在很低的水平上,对人体丝毫没有影响。一旦起了小泡,条件足够了,它就开始繁殖了,这才成了问题。 这个病到底是传染还是不传染?道理上说是传染的。若按现代医学说,它就是传染的,真菌那是无孔不入的,它怎么能不传染呢? 只要是具备条件它肯定传染。 可是,从咱们临床实践上说,我敢说这句话: 它实际上是不传染的。 只要是有了条件,就算不接触有这种病源的人,你一样会得。 那谁传给你了? 实际上你脚上本来就有,能怨别人传染吗?这是其一。 其二,如果脚上不起小泡的话,就算整天跟有这种病的人在一起,它也不传染。我们身边这样的病人为数很多,夫妻两个人,一个得脚气多少年了,另一个始终没有。大家可能会说他们有这方面的常识,预防得比较好,什么东西都分的很清。 那么,大家想一想,当其中一个人初得这个病的时候,甚至他自己还没有发觉的时候,脚气总不是今天还没有得,第二天突然就脚气泛滥了,整个脚都发炎了?不至于到那种程度吧?它总有一个发病的过程。当他初发病的时候夫妻之间怎么计较?怎么去防备?当他不知道的时候,再有这方面的常识,卫生条件再好,你也不知道去防备这个。那为什么另一个人没有传染上? 所以,从这个角度我们再来看,这个脚气传染是有一定条件的;你也不能说它不传染。 如果你脚上不起那种小水泡的话,对你来说,就是不传染。 我们为什么要讨论这个疾病呢? 因为我们很容易说得很明白,现代医学所谓脚气的传染,相当大的一部分程度,是一个虚的。 我们经常说中医理论里边有很多虚的、假的、错的、偏的,大家看看现代医学里边是不是也有这种东西。 更为严重的问题是什么? 不仅仅是脚气这一个病,很多很多病都是这样子。 去年德国发生的腹泻,差不多全世界的医学工作者都去研究,都在找它的病原,结果到最后,没有找到真正的病原。去找什么病原呢?它真的是从一个点上传染开的吗? 推而广之,不管多么严重的传染疾病,比如甲流、非典等传染病在爆发的时候,是不是所有的人都得了? 如果那样的话,那不是历史上任何一次瘟疫都会造成人类灭绝吗? 那根本就不可能。 这个问题应该两个方面的去看。 我们再具体地反过来看,前边说到了脚气,那么脚气应该怎么治呢? 如果按照传统中医思维方式的话,有这么一种说法,胃经走脚趾头,所以,认为脚气跟胃肠的关系比较密切,或者说就是脾胃的问题,当然就按照这种思路去治。 但是,今天我们学经方,经方对这样的病怎么治啊? 经方是讲究辨证施治,那得辩证。你有什么样的证,就用什么样的方子。等你的证消失了,脚上的小泡就不起了。 我倒是没有脚气,但是前好多年的时候,自己身体也不是多好,慢慢在调理的过程当中。 有一次特殊的情况接触了一些化学药品,意外地在自己看不到的情况下,当时穿的是个布底的鞋,让那些化学药品都渗到布鞋里边去了,结果闹得脚上起了一些大泡。 从那以后,每年特别是到了夏季,都明显地起。 结果大概十来年的时间,都没全好过,有的一年当中不明显,就不太在意了,季节也不是特别固定,但每年都会起一些挺大的泡。大的就跟大拇指那么大,小的也像小拇指头那么大的。泡起来以后只要不破,几天以后里边水分慢慢被吸收了,它就会掉一层皮。 到了后来,慢慢地我自己一开始不用药,用一些理疗的办法来调理身体,身体逐渐的好。 后来用经方来调理自己的身体,吃来吃去,就明显地看到起泡的时间变短,频率变低,到现在起的就非常少了。这就是对了症,人体没有病,内脏没有病,这种小泡也就不起了。不起了以后,这种小泡自然就好了。 为什么要讲这个问题?就是希望大家能够顺着这样的思路,往里思考,现代医学也好,包括传统中医也好,很多的医学,对疾病认识上都有类似的问题。 是什么原因形成了这样一种局面呢? 大家仔细想一想我们刚才讨论的,问题的症结在什么地方? 实际上说起来非常简单,就是片面。 所有这些问题都出在一个片面上,片面地强调他所知道的某一个侧面。 现代医学是最典型的,几乎任何疾病,小到感冒大到癌症,现代医学普遍存在这个问题。 比如以感冒为例,这个病太普遍了,又非常有代表性。 现代医学研究的很清楚,感冒病毒在人体防疫能力、抵抗力弱的时候进入人体细胞了。它这一点看得非常的清楚,也非常对。为什么一家人,夫妻两人,得流感的时候一个人得了,另一个人没有得? 这跟那个脚气又不一样了,脚气是真菌感染,都在皮肤上,好像还形象一点。像这个(学思:感冒)怎么去具体解释? 不得流感的那个人,为什么感冒病毒通过他的肌肤进不去呢?而且他两口子还在一个床上睡觉? 关于这个问题,现代医学扔给你这个结论。这个问题它想过没有?自然也想过。但是它却不知道夫妻之间,一个得流感另一个不得,这两个人它只是笼统的知道了免疫力一个强一个弱。 免疫力强的和弱的有什么区别? 怎么能把这个免疫力弱的变得跟这个免疫力强的状态一样? 对这样的问题,现代医学现在认识上非常肤浅,办法上也几乎没有。 这就形成一种什么局面呢? 就说感冒,它知道了是病毒进入细胞了,按着它的指导思想和它目前认识的水平来解决这问题的话,只能是杀死病毒。但是它杀不死,到目前为止全人类也没找到能够杀死进入细胞的这个病毒的有效药物,找不到这种药物。你要想杀死那个病毒,细胞必须一同杀死,那人也就完了,所以没有办法。 现代医学治感冒就是缓解感冒症状,你发烧了我给用点退烧药,你要是流鼻涕打喷嚏,那就我给你吃消炎药,让你鼻粘膜发炎的程度减轻一点。人家说得也很客观,缓解感冒症状嘛。 问题的症结在哪儿? 在于现代医学只是了解到了这个感冒病的一个方面,跟脚气是一样的性质。 几乎其他所有的病都有这方面性质的问题。 它只了解到了,现在只能研究到这个感冒病毒进入细胞。 人体为什么防疫能力差了,致使感冒病毒有机会进来呢? 几乎一无所知,只是知道人体肯定是抵抗力弱了。 怎么弱的?哪些地方弱了?怎么能把它强化起来? 这种概念一点都没有。 我们现在还不去说现代医学的商业利益这部分,只说它现在从技术水平这个层面上,就解决不了这个问题。 不但是解决不了,而且认识不到,没有能力去认识到。 认识不到不要紧哪,你可以虚心地看看别人怎么治的? 但是它还用它这个半拉子的认识去治病、医疗,既然没有办法治,还是要勉强弄些办法来缓解感冒症状。 这说起来是不是有点可笑? 电视上连着播了好几次了,这些科学家宁肯去研究动物的这些东西,说动物是非常高明的,它们自己会治疗自己的疾病。 但是为什么? 你们就不去想想中国。 实际上西方国家的传统医学也是用天然药物来治病,那个时候没有化学药物,他们也是用天然药物来治病。 只是他们的传统医学没有形成像咱们中医这么完整、这么庞大的一套理论体系。 所以它很快就一败涂地了,有了现代医学以后,就完全被淘汰了。 我们从一些老电影上,看,比如有个叫《虎口脱险》法国电影,那个嬷嬷看病的时候,不也是看舌苔、看眼睛吗? 其实跟咱们传统医学是一样的,都有这么一个经历。 但是他们现在去研究动物是如何用天然药物来治病的,其实他们的祖先早就知道,只是他们放弃了而已。 为什么不再去研究呢? 我们不能不说这里边有个商业利益的问题。那个不是我们讨论的问题。 但是我们就说这个问题的症结,出现这样的一种局面是因为对问题认识的片面、肤浅。 把片面的东西当成全面,肤浅的还没有认识透的东西当做最后的结论。大家想想是不是这么一个问题? 再跟大家说得稍微远一点,在我们人类的科学历史上,发展到今天,可能还没有哪一门科学像医学这样,有着一个很特殊的属性。 它有什么特殊属性? 我在这儿跟大家打一打学经方的气,医学里边有一个很重要的特征,跟其他科学不同的。 咱们打个比方,比如现在人类发射人造卫星,造空间站,空间站那个架构在太空弄好了后,每年都会几次地往空间站上发一些建站需要的东西,站场维护什么的。这些东西当然用火箭往外发,总希望这一次发的东西越多越好。 我们现在做一个假设,比如现在人类有能力一次最多只能往太空发射 16吨的东西,如果想让它发射30吨的东西,这种愿望没有关系,等着吧,等过三五年以后,也许三十年五十年以后,也许三五百年以后,它可能随着科学技术的进步,它可能能发射了。 但在那之前这种愿望、需求,只能作为一种愿望,你得等着。在技术达到之前,无能为力,要么只能分两次。 很多东西都像这样,比如电脑上CPU的主频从几十兆赫发展到几百兆赫、几千兆赫,现在到了几个G,它的主频就是运算速度,一直到了接近4 个G的时候,发现按照现在的技术水平,再想提高它的主频办不到了,提高不了了。后来就想了别的办法吧,双核的、四核的、八核的,就说把好几个CPU绑到一块可以提高运算速度。要想突破4个G,除非个别的做实验的除外,商品化的是个很困难的事。 但是理论上能达到,肯定能突破。 什么时候能突破?等着吧! 但是医学不行,医学的对象不是那个东西,医学的目的是要治病,在了解疾病、了解人体、了解环境等等这些问题,最终的目的是要治病。 这个得病,跟你的技术可没关系,他该得什么病还是得什么病。 这就出现了一个问题,如果站在中医的角度来看现代医学的话,现代医学可以说没有对哪一个疾病,是完全都认识透了的。 咱们刚才说了一个感冒,它对病毒侵入人体是了解得很清晰了。 人体为什么允许病毒进来? 别的人为什么进不来?它就不知道了,还有很大一方面压根不知道。 其他的病不也这样吗? 肝炎不也这样吗? 肝炎病毒为什么在人体内繁殖得超量,肯定还有人体限制它的能力不足了。 不足在哪儿?又不知道了。 所以,现代医学很多治疗…但是,从这个角度说,现代医学还真得了不起,在还没有认识透,对哪一个疾病也没有完全认识透的情况下,能够找到…所以,从这个角度看现代医学也是经验。 它对这个疾病了解到这些,再往下了解,技术达不到了,它就去试啊,用好多化学的东西反复地去试。 从理论上推导,这个东西可能对这种病毒有作用,试一试嘛,一试,确实有杀灭作用,再在人体上试。临床试验结果行了,比如抗生素什么的,不都这么来的吗?这也是经验啊。 但问题是,他们的指导思想是要把这个东西全部搞清了以后,他才有好的治疗方法。但是什么时候搞清呢?那就不知道了。 现在来看看咱们中医,传统医学,特别是经方医学。 咱们习惯用这种方式讨论问题,把经方医学和传统中医分开。 经方医学给我们的是什么? 经方医学给的是结果,结果! 我能把30吨的东西弄到太空去,至于为什么能弄上去? 不用知道,我给你这个办法,你就用什么样的火箭,加上多少东西,哪个时候用,什么天气情况下把它发出去。 至于为什么?不知道,完全可以不知道。 它能解决问题嘛。 前两天我外甥来我这儿,看我正在核对《金匮要略》,他说:“你整天弄这个东西”?后来就聊起来后想了解。我就把整个《伤寒论》的成熟过程像故事一样讲给他听,他听了觉得挺有意思。然后说:“给我看看吧,我这个小腿肚子痉挛,到医院去看,医院里边说,(那医生大概就这么告诉他的,)是‘不安腿综合征’,也叫‘不宁腿综合征’,没有办法!我晚上挛得我睡不着觉,白天在办公室里坐着也挛得心乱,心里边觉着很不舒服,这是什么原因呢”? 我看他是一半想治病,一半是想听听中医到底怎么看这个事。 我就告诉他:“你的肌肉组织里边缺少某种营养,中医有药物可以改善你机体合成这种营养的机能,所以我的药下去就能管用”。 他觉得很惊奇,虽然说得很笼统,至少有个希望啊,医院里边还说没有办法呢。 我就给他点芍药甘草汤带拿走了。 今天打电话给我,我让他每次不到5克,吃了四次,一共16克不到20克的样子,吃了两天,症状完全消失了,一点症状都没有了。 他就问我:“我是不是还需要吃啊”?我告诉他要是症状没有了就不要吃,这个药如果吃的时间稍长些的话,会影响你的小便不好,严重的时候可能会出现轻度的水肿。 这是一个非常典型的例子,现代医学对它有认识吗? 有,但是认识得浅,更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我们传统中医,特别是经方医学,对它的认识,应该说更浅,但是我们会治。 我说经方每一个方子,都像祖传秘方,关键是对这每一个方子的理解好与不好。 比如芍药甘草汤,它治抽筋、某些腹痛,包括打嗝,我也用它试过。 打嗝是什么?现代医学研究认为是膈肌痉挛,芍药甘草汤不就是治肌肉痉挛吗?大家可以去试。当然如果气逆得厉害、有胃虚这一方面问题的话,恐怕要旋覆代赭汤合上芍药甘草汤效果会好一些。 这不都是现代医学没有办法的病吗? 咱们经方医学治起来很轻松,关键是你了解的多少。到这儿大家应该很清楚了,对问题的看法,如果了解得不全,就必须得承认自己的不足,得实事求是。 所以说在这一点上,咱们经方医学应该是人类医学的一个巅峰。在张仲景那个时代,近两千年以前,就达到了那个水平,到现在依然难以突破它,这是非常了不起的。我们今天讨论这么多,看起来和条文无关,大家往下看条文,我前边跟大家讨论的问题,就是为了学习往下边的条文做铺垫。(第6条完) 四、金·成无己《注解伤寒论》 “发热而渴,不恶寒者”,阳明也。 此太阳受邪,知为温病,非伤寒也。 积温成热,所以“发热而渴,不恶寒”也。 伤寒发汗已,则身凉; “若发汗已,身灼热者”,非伤寒,为“风温”也。 风伤于上,而阳受风气,风与温相合,则伤卫。 “脉阴阳俱浮,自汗出”者,卫受邪也。 卫者气也,风则伤卫,温则伤气。 “身重,多眠睡”者,卫受风温而气昏也。 “鼻息必鼾,语言难出”者,风温外甚,而气拥不利也。 “若被下者”,则伤脏气,太阳膀胱经也。 内经曰∶膀胱不利为癃,不约为遗溺。癃者,“小便不利”也。 太阳之脉起目内;内经曰∶瞳子高者,太阳不足,戴眼者,太阳已绝。 小便不利、直视、失溲,为下后竭津液,损脏气,风温外胜。 经曰∶欲绝也为难治。 “若被火者”,则火助风温成热,微者热瘀而发黄;剧者热甚生风,如惊痫而时螈也。先曾被火为一逆,若更以火熏之,是再逆也。 一逆尚犹延引时日而不愈,其再逆者,必致危殆,故云“促命期”。
五、清·吴谦《医宗金鉴》 发热不渴,恶寒者,太阳证也。 “发热而渴,不恶寒者”,阳明证也。 今太阳病始得之,不俟寒邪变热,转属阳明,而即热渴不恶寒者,知非太阳伤寒,乃太阳温病也。 由于膏梁之人,冬不藏精;辛苦之人,冬伤于寒,内阴已亏,外阳被郁,周身经络,早成温化,所以至春一遇外邪,即从内应:感寒邪者,则无汗,名曰温病,当以河间法用水解散,审其表里以解之。 水解散,即天水六一散,防风通圣之合剂也。 感风邪者,则有汗,名曰风温,当以水解散减麻黄,加桂枝,倍石膏,令微似汗以和之,若大发其汗,则益助蕴热,必令身热如火灼也。 盖风温为病,乃风邪外盛于表,故阴阳六脉俱浮;热邪内壅于胸,故“多眠睡”,鼻息鼾也。 风邪伤卫,表气不固,故自汗出; 壮热伤气,故身重倦,声微语难出也。 若被下者,则愈夺阴液,故水泉竭而小便不利也。 太阳府气将绝,故目直视也。 少阴藏气不固,故遗失溲也。 若被火者,则以火益火而阳气熏灼,将欲发黄,故微发黄也; 剧者热极生风,故如惊痫时瘈瘲也。微黄,病深色渐加黑,故若火熏之也。 温病、热病不恶寒者,表热也。 口渴引饮者,里热也。 表热无寒,故不宜汗; 里热无实,故不宜下。 表里俱热,尤不宜火。 曰一逆者,若汗、若下、若火也;再逆者,汗而复下,下而复火也。 一逆已令阴竭,尚可延引时日; 再逆则阴立亡,故曰促命期也。 伤寒者,伤冬月之正寒也。 温病、热病者,伤三时之暴寒也。 非时暴寒乃异气也,以其兼令气而为病也,故春兼风温,即以风温名之; 夏兼暑热,即以暑热名之。 世人通名曰伤寒,又名曰时气,医工见其传变六经,表里情状皆同,故同乎一治也。 其温病、热病无汗者,宜大青龙汤; 时无汗、时有汗者,宜桂枝二越婢一汤; 有汗者,宜桂枝合白虎汤。 内热者,防风通圣散。 表实者,倍麻黄; 里实者,倍大黄。 量其病之轻重,药之多少而解之,三日之前,未有不愈者。 其有外感邪重,内早伤阴,已经汗下而不愈者,则当审其表里,随其传变所见之证,治之可也。 此法惟西、北二方四时皆可行之,无不随手取效。 若江淮间地偏暖处,冬月初春乃可用之。 若春末秋前,即脉证允合,当用麻、桂、青龙等汤者,亦必轻而减之,随证消息,适可即止,慎不可过,过则反致变逆。 经所谓同病异治者,此之谓也。 程知曰:温病热自内出,故发热而渴、不恶寒。风温内外交热,加之自汗,故有身重、多眠诸证,有轻重死生之分。医者当以有汗、无汗为辨别之大要,亦即可汗、不可汗为救治之微权。又曰:仲景之青龙、白虎神矣!得此意而推广之,可以应用于不穷。盖温病宜于发散中重加清凉,风温不可于清凉中重加发散也。 程应旄曰:太阳初得之一日,即发热而渴、不恶寒者,因邪气早已内蓄,其外感于太阳,特其发端耳。其内蓄之热,固非一朝一夕矣。盖自冬不藏精而伤于寒时,肾阴已亏,一交春阳发热,即病未发,而周身经络已莫非阳盛阴虚之气所布浚。 所云至春发为温病者,盖自其胚胎受之也。 六、清·柯琴《伤寒来苏集》 太阳病而渴,是兼少阴矣。 然太、少两感者,必恶寒而且烦满,今不烦满,则不涉少阴,反“不恶寒”,则非伤寒而为温病矣。 温病内外皆热,所以别于中风、伤寒之恶寒发热也。 此条不是发明《内经》“冬伤于寒,春必病温”之义,乃概言太阳温病之症如此。 若以春温释之,失仲景之旨矣。 夫太阳一经,四时俱能受病,不必于冬。 人之温病,不必因于伤寒。 且四时俱能病温,不必于春。 推而广之,则六经俱有温病,非独太阳一经也。 此正与《内经》伏寒病温不同处。 太阳中暑,亦有因于伤寒者,虽渴而仍恶寒。 太阳温病,反不恶寒而渴者,是病根不因于寒,而因于风。 发热者,病为在表,法当汗解,然不恶寒,则非麻黄桂枝所宜矣。 风与温相搏,发汗不如法,风去而热反炽。 “灼热者”,两阳相熏灼,转属阳明之兆也。 七、刘渡舟《刘渡舟伤寒论讲稿》 以下讲两个类证,一个是温病,一个是风温。 《伤寒论》是论狭义伤寒的,主要讲风寒外感。 这里提出风温和温病,来作太阳病的一类,有很重要的鉴别诊断意义。 (学思:现在才明白胡希恕先生一再强调“温病”不是太阳病的原因了,原来真是有不少人说“温病”是太阳病,刘渡舟先生就是之一) 温病和太阳的风寒外感不同。 中风也好,伤寒也好,这些太阳表病都没有口渴,如果到了口渴的程度,一定是传到阳明,或者是传到少阳了。 也就是说,只有邪气入里化热而出现传变,才会出现口渴。 温病就不是这样了。 温病是由一种温热之邪所致,在太阳病这个开始阶段,也可以说是在卫分阶段,就会出现口渴这些热邪伤阴、伤津液的症状,这是它的特点。 另外,因为它是温热之邪,不是风寒之邪,所以不恶寒。 根据临床观察,温病初期的时候也会有轻微恶寒,但恶寒的时间很短,症状也很轻。 中医学对于温病的认识有这么几个方面: 第一,冬伤于寒,春必病温,温病是由伏邪所致。 也就是说,虽然在冬季感受了寒邪,但是没发作,而是潜伏在里,随着春季的阳气外引,或者一些外因的诱发,人身的阳气就化热了,出现一些温热的现象。 第二,冬不藏精,春必病温,就是人体内阴精不足,必然导致阳热有余,感受了邪气就会化热,出现一些温热的现象。 第三,先夏至日为病温,后夏至日为病暑。 夏至以前化热的病叫做温病,夏至以后化热的病叫做署病。 到了清朝,对于温病的认识更进步了,认为温病是温邪上受,首先犯肺,是伤了手太阴肺经所致,叫做太阴温病。热邪势必伤阴,以太阴为主。 总之,虽然说法不同,但是认识是一致的。 温病是温热之邪所致,最能伤人的阴气、津液。张仲景就是持这种看法。 因为温邪耗伤津液,化热最快,所以出现“发热而渴”。因为热势较甚,所以恶寒为轻,甚至“不恶寒”。 将温病与伤寒混淆,往往会造成对温病的误治,譬如用麻黄、桂枝治疗温病发生错误的医案记载还是很多的。 温病是温热伤阴之病,用麻黄、桂枝这些辛温之药不但治不了温邪,还会助热伤阴,后患无穷。 在旧社会,大约是四月份,我在大连看过一个温病病人,前一位医生给他开了九味羌活汤,吃下去以后,脸上出汗如油,头疼欲劈,高烧不退,说胡话。显然是治错了。 因此,温热伤阴和风寒伤阳是截然不同的。 张仲景在论风寒以后要提出来温病和风温,是因为这种病有一些像太阳病,是太阳病的类证,也可能有头疼、发热,开始的时候也可能有轻微恶寒,但是它是温邪所致,会出现口渴这些伤阴的症状,所以千万不能够混淆。 风温比温病更严重,因为温热还加风,就叫风温。 风温之邪也是造成温病的一种邪气。 “若发汗已”,已,已毕,发汗已毕,说明之前一定有表证。 风温也有类似太阳病的证候,譬如发热、头疼之类。 如果属于风寒外感,发汗以后,烧就退了,表就解了。 如果把风温病也当作一般的风寒外感而用发汗之法,就会出现“身灼热者”,身热更重了,像火烤一样。 说明用辛温发汗法治疗风温病,不但不能退热,反而能增热。 风温为病的证候有哪些? 首先是脉象变化,“脉阴阳俱浮”,因为风温合邪,所以浮而不紧,和太阳伤寒有所区别。 “自汗出”,风温之邪迫使津液外泄,就会有汗出。 “身重”,是热邪壅盛的反映。伤寒是浑身疼痛的,因为寒邪伤阳,气血凝滞。风温之邪壅遏阳气,使阳热之气盛,就会“身重”。以后要讲到的大青龙汤证也有“身重”,与此道理相同。 “多眠睡,鼻息必鼾,语言难出”,是风温之邪影响心肺所致。心神被扰,就会出现昏睡,精神昏聩,“多眠睡”实际上有神昏的倾向。心主言功能受到影响,就会出现“语言难出”。 这都是热邪伤心的反映。 肺气被遏,就会出现“鼻息必鼾”,呼吸粗重。 这些症状都很严重。 对于风温病,只有采用甘寒辛凉之品来清热滋阴,别无他法。 如果不这样治疗,“若被下者,小便不利”,泻下就会伤阴,就会出现“小便不利”。肝肾之阴受伤,就舍出现“直视”,眼球转动不灵。 这都是危险的征兆。 “失溲”,溲指的是二便,大便为大溲,小便为小溲。《伤寒论》的二版教材持这一观点。但庞安时的《伤寒总病论》认为“失溲”就是遗尿,不包括大便。 这里有没有矛盾? 前边说“小便不利”,后边说遗尿“失溲”,实际上这两种情况都有。 误下以后,伤了津液,应当小便的时候会出现“小便不利”。同时,已经出现了神昏、多眠睡,下焦的肾失去了主宰小便的作用,在不应小便的时候反而会遗尿。 “若被火者,微发黄色”,古代经常用艾灸、瓦熨之类的物理疗法使人出汗退烧,叫做火疗。 风温病本来就是热邪所致,如果误用火疗,就是火上加火,皮肤就会出现轻微发黄,就像是烟熏的一样。 “剧则如惊痫,时瘛疭”,如果热邪伤了心肝之阴,就更为严重了,会出现类似“惊痫”的“时瘛疭”,就是阵发性的抽搐。“惊痫”是古代儿科的一种证候,主要见到搐、搦(nuo)、掣(che)、颤、反、引、窜、视八候。 “若火熏之”,这就是错上加错了。“火熏”也是古代的一种发汗法,又叫劫汗法,一般是在地上挖一个坑,用火把这个坑烧得很热,填上桃树叶子,铺上席子,再在上面洒上水,人躺在上面,就会出汗了。或者把窑洞里面烧热了,把火拿出去,人到里面去熏烤。我曾经给朝鲜留学生讲过课,他们说朝鲜还有这个风俗。 “一逆尚引日,再逆促命期”,一次误治尚且可以迁延时间,还有挽救的机会。伤阴已很重,如果再加上“火熏”,就是一误再误,会促短人的性命,导致死亡了。 补充说明一点,后世用银翘散治疗太阳温病,在认识上是继承自《伤寒论》。 银翘散治太阳温,脉数发热口渴频。 温病和风寒是不同的,在治疗上也是一寒一热,千万不能混淆。 我们伤寒教研组以前有一个陈慎吾老大夫,他对我们讲过一个出麻疹的孩子因为误用了桂枝汤而致死的例子,真是应了‘桂枝下咽,阳盛则毙’这句话。 同样,风寒外感如果误用了银翘散、桑菊饮等辛凉之药,就会郁遏阳气,使表邪不解进而传经。 《伤寒论》的条文看起来很普通,其实内涵很深刻,希望大家在学习的时候要前后联系,细细品味,学会于无字中求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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