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中医世家，两本古医书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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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过疫情三年，终于可以回家过年了。初二傍晚，邻居曹家表叔来家里和我聊了聊，这几年发生了太多的故事——今天讲述一个中医世家和两本仅存的古医书的故事。在时代浪潮中，很多好的东西都没有了。书籍没有保存，家学没有传承，培养体系不尽完美——表叔是父亲的至交好友，75岁了，有高血压、糖尿病，对医学依旧有份挚爱，或者说他生性善良，热爱生命和人民。这和他父亲，和他家族是地主并且是医学世家有关系。表叔出生于1949年2月，其父曹老先生是所有老家人尊敬的“先生”——教师、医生云云。表叔说到了现代医学，以及他儿时记忆中的医疗环境和技术，这和我了解的台湾长庚医院创始人王永庆先生讲述的台湾医疗环境有着或多或少的相似。我表达了这次行程匆忙，无法收集我师爷生前所留医书的遗憾。表叔说他家有祖上留下为数不多的古代医书，如果我愿意，可以让我一睹尊容。初三凌晨六点半我开车接他去县城家里请宝贝，路上表叔聊了很多。我对表叔的家族历史更加好奇，甚至超过了对这几本古书的期待。一个流派的传承，反映了当时当地特殊的医学风格和人物群体特色，家族世代行医，必有心得体会思想认知。表叔家的书，不是自己写的，多半应该是印刷的，是印刷的就有存世的可能。但是家学渊源与谱系，特殊的诊治思路可能是较为珍贵的。所以便聊起了曹老先生以及其祖辈祖居情况——曹老先生是湖北人，具体地址因方言习惯和解放后地名的变化已经不太清楚，总之距离现居地（陕西安康旬阳仙河）2天路程。曹氏家族系旧SH湖北当地地主，不用为生计发愁还饱读诗书，曹老先生从小唱读中医汤头歌诀，志不在此却天赋极高，常解人危难。

表叔大姑夫在襄樊（湖北襄阳和樊城，最后改名襄阳，毗邻陕西安康）78军（表叔口述，应该是gmd78团）任职，介绍曹老先生到78军医院任中尉军医，后因部队移师曹老先生便要求返乡。回当地开私塾教学，1949年端午节（阳历1949年6月1日）带着2月余大小的表叔到陕西安康旬阳油坊湾周氏家族拜访其小姑。某日午饭期间，一骑马并带随从10余人的JFJ军官黄河北人士陈上学（口述音译记录）路过周氏地主家饮水并告知曹老先生不要回湖北，因为湖北经历了战事，安康正在解放（安康市1949年7月马蹄岭战役后解放）——我想当时消息闭塞，湖北山里的地主不知道当地有大的战争并发生了ZZ上的变革，是有可能的。点击查看：襄樊战役：城市攻坚的范例.表叔说解放当时百业待兴，军官陈上学是代表安康ZF到旬阳搞JF的，因知晓曹老先生学识渊博便请曹老先生当文书，采办？后因陈上学去青海任职，曹老先生还是选择留在了安康旬阳——新中国曹老先生再未回过老家，也并没有考取行医执照，靠集体劳动的工分生活，偶尔给人看病还需要换工。曹家有名医，在当地名声很好，家里藏书颇多的事我从小就知道。后来因为各种历史原因，曹老先生还接受了各种教育与待遇。难得老先生的后人一身儒雅温和，一生耕读传家——书中有两页如下，曹老先生的格局、学识、书法造诣可见一斑。不仔细看，根本分不清手写与印刷


表叔从竹匣取到书后，仅有两本线装书，搬家时被工人拿的只剩下这两本。一本扉页示《校正验方新编》广益书局，筒子页标识“增广验方新编”成书于清同治三年（1864）——这个广益书局我熟悉，此书肯定是民国时期的旧物！另一本，靠近炉子，没太敢翻，见了口腔插图《咽喉秘集》感觉可能是对外一本书，回家一看，都是《校正验方新编》，武汉汉口广益书局1912年出版的，一共6册，老人家仅剩2册了。表叔说：“我伢也就留下了这点念想”——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了，只能保护好、挖掘好、利用好、传承好——我身边很多家学很好而且有成就的大医，不外乎看了《黄帝内经》《伤寒论》《金匮要略》《医宗金鉴》《寿世宝元》等其中的一两本，再背些《本草》《汤头》《针灸》应用汤药、针灸、灯火、正骨、拨障、割治法便救人危难，如今这么多的教材和教授，好的中医却供不应求？我想，和家世相关，不愁吃穿可以用心读书——其他的不足与外人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