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把条文当知识
作者:寂明
这里有4个英文单词:
Data——数据
Information——信息
Knowledge——知识
Wisdom——智慧
请问:《伤寒论》与《金匮要略》的条文属于上述哪一范畴呢?
首先,排出Wisdom,智慧是一种综合能力。其次,排除Data,数据是作为研究依据的数值,通常是孤立的存在。现在,只剩下Information与Knowledge。
按照柏拉图的定义,知识=被证明的真信念(Justified true belief JTB),是带有解释的真判断。
知识必须满足三个条件:
1. 被验证过的
2. 正确的
3.被人们相信的
那么,《伤寒论》与《金匮要略》的条文符合这三个条件吗?
首先,它被验证过的吗?
应该是被验证过的,否则,不会流传下来。
但验证的级别并不高,何以见得?
《金匮要略》的胸痹篇说“胸痹,心中痞,留气结在胸,胁下逆抢心,枳实薤白桂枝汤主之,人参汤亦主之。”
相同的症状,两种处方都可以“主之”,而且两张处方的差别非常大。请问,这是如何验证的呢?按照这种逻辑,我们可否这样说,3+2=5,也可以=6。显然,从逻辑上讲不通!
由此可见,《伤寒论》与《金匮要略》条文的验证级别并不高。
再看,它是正确的吗?
应该是正确的,但正确率又能达到多少呢?
“咳而脉浮者,厚朴麻黄汤主之,脉沉者,泽漆汤主之。”
随便挑一个脉浮的咳嗽病人,使用厚朴麻黄汤是否有效?
——未必!
“下利,便脓血者,桃花汤主之。”
随机选一个痢疾患者,使用桃花汤能有效吗?
——未必!
可见,有些条文的正确性还需要进一步验证。
最后,它是被人们相信的吗?
在平面几何中,三角形内角和是180度,这是大家都相信的,这是知识。但《伤寒论》与《金匮要略》的条文,并非每个人都相信它。除了经方医生坚定信仰,其他医生不一定相信。至于某一些条文,估计连经方医生也是将信将疑,比如阴阳易使用烧裈散的条文。
综上所述,按照柏拉图的定义,《伤寒论》与《金匮要略》的条文不属于知识范畴。那么,它只能属于信息范畴了。
可以得出如下结论:
《伤寒论》与《金匮要略》的条文属于中医学信息,还不能称之为知识。
我们费了这些功夫给经方条文定性,其意义又在哪里呢?
我们知道,知识是可以直接学习与接受的,但信息却不能!所有的信息都是被用来解读与利用的,知识则来自信息的加工,二者的关系就像食物与食材一样。红烧河豚是一道美味佳肴,属于食物,尽管放心吃。但刚从河里抓来的河豚鱼则属于食材,你敢生吃吗?
我们把《伤寒论》条文定位为信息,就是为了提醒大家,《伤寒论》只是经方医生的研究素材。因此,不要学习《伤寒论》,要研究《伤寒论》。然而,多年来,我们一直把它当作知识来看待,采取膜拜的姿势学习它,而没有深入研究它。将其视为信息,无疑把它的价值层面降低了一个维度,但在经方的治学观上或许得到一次升维。那就是,经方的条文是用来解读的,恰如咖啡豆,是用来细细研磨,慢慢煎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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